你不放心,或是还想见她,只管向当地人打听工厂的位置。如果芳汀愿意,我将把她安置在厂房的疗养室。”
“我不是听说这儿非常安全吗?”柯洛娜问,“我认得路,请您放心,我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在马德兰先生的治理下,蒙特勒伊的确已近夜不闭户了。本地的孩子在天黑后出门,家长也不认为那是特别值得担心的事情。马德兰先生只忧心黑夜里她识不得路,在柯洛娜清清楚楚向他复述过一遍怎样走之后,便同意了。柯洛娜跑到芳汀跟前,两只手握住她的手。“姐姐,我明天再来看你!”她说。
“呵,这是一场梦吗?”芳汀迷惘地问,乍然得知她竟能和珂赛特团聚,能和她从此生活在一起,这样的幸福已经让她晕头转向了,“这一定是我身在梦中。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呢?”
“这是真的!”柯洛娜柔声安慰她。而后她同市长先生和玛格丽特道了别,就回到旅馆去了。
天已经完全黑了。但柯洛娜突然找到芳汀,兴奋极了,半点也不觉得惧怕。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旅店,脸颊都被吹得通红。卡顿正焦急不安地等在门口,看见她回来,立刻先疾步迎上前,打量一番,见她安然无恙,方才放心。“怎么这样晚才回来?”他问,语气中却不带半点责备。
“爸爸,”柯洛娜迫不及待地问他,“芳汀到底是谁?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本章少部分文字出自《悲惨世界》原文。
第18章 第十八章
卡顿带着柯洛娜连夜赶到了工厂。
他为柯洛娜包了块白面包带着,自己连晚饭也不及吃一口。到工厂时已很晚了,里头却还有人,他们朝看门人问明白方位,匆匆过去时,见疗养室里亮着灯。自屋里头走出来一位嬷嬷,见到他们,吃了一惊。她望了望柯洛娜,恭敬地问:“这位小姐便是晚上给市长先生引过路的小姐吗?”
“是我。”柯洛娜答道,高兴地知道市长确已向嬷嬷们嘱咐过这事,保证她能够来探望芳汀了。
“那么您是她的父亲?”那嬷嬷又问卡顿。
卡顿没作声,只是点了点头。嬷嬷侧身为他们让开了路:“请进去吧。市长先生和那位可怜的姑娘都在里面。”
两人推门进了屋。疗养室里共有三张床,床间隔着布帘子,不过如今帘子是拉起来的,另两张床全都空着。芳汀睡在靠窗的一张床上,嬷嬷们已帮她擦了脸,换了衣服,如今在干净衣服和被单的映衬下,更显得她苍白瘦弱。屋里的人往门口看过去,芳汀看见柯洛娜,便欣喜地呼唤一声,朝她伸出手来。但马德兰先生的反应更为剧烈:他一下子站了起来,朝门口疾走几步,将一个凳子撞倒了。
“卡顿先生!”
他怀着极大的尊崇和感激叫出了这个名字,语调仿佛是信徒在呼唤一个圣人。柯洛娜已从卡顿那里听说过一些冉阿让的故事,并不觉得惊讶,门口立着的那个嬷嬷却被惊呆了。她望望市长,又望望这位刚赶来的老绅士,心里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值得市长先生这样的尊敬。在最初的惊喜过去之后,马德兰先生才注意到了柯洛娜:“原来这孩子的父亲便是您吗?”
卡顿仍旧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点了点头。他往床前走了几步,双眼紧紧盯着芳汀。尽管芳汀如今的头上几乎没有头发,只是光头顶着一顶帽子,但从鬓角刚刚长出来的新发还能隐约看出,她的头发是和柯洛娜一样的金色。“您的头发呢?”他和气地问。
芳汀不明白这位绅士的来意,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看马德兰先生。自从马德兰那么和气地听她说话,不追究她的冒犯,还答应将珂赛特接过来同她团聚,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便全然变了,她下意识地将他当做了可依靠的人,并重新拾回了曾经对他的信任。马德兰先生对她点了点头,她才回答道:“卖了。”
卡顿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,似乎在忍住什么激烈的情感。他向她慢慢又走近了:“您幼时是在蒙特勒伊孤儿院长大的吗?”
“我是。”
“请问您是哪一年被孤儿院收养的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记事起就在街上长大的。”
“那么,您记得自己多大了吗?”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二十多岁,也许?”
“把您收养进孤儿院的是哪位嬷嬷,您可还有印象吗?”
“啊,是罗莎嬷嬷。我记得她,是她给我取了名字。”
卡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“那么没错了,正是罗莎嬷嬷指引我来找您。柯洛娜,你不是问我芳汀是谁吗?”
柯洛娜点了点头,芳汀的双手紧紧绞住了被单。“您来找我?您为什么来找我?先生,我对您发誓,我是个正派的女人。我没做过违背法律的事情。”
卡顿摇了摇头:“我来找您,只是因为我收养了柯洛娜,并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。”他和气地说,“柯洛娜,芳汀是你的姐姐。”
满屋里的人,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