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一冻得发麻,双脚几欲挪不开。鲁晓颦靠在齐鬙殷怀里倒是春情盎然,忘却了侵身的寒冷。
“此后的日子不再是你从前过的锦衣玉食,少不得四处奔波,至于丫鬟、嬷嬷伺候人的人也没有了,我担心你娇贵惯了熬不住。”齐鬙殷拥紧怀里的玉人若有所思道。
“不习惯也得习惯,如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,我嫁你便是生生世世的夫妻,若食菾草野粟我也心甘情愿,只是你必不能负我。”起先鲁晓颦温婉可人地伸出两只胳膊环住齐鬙殷的脖子,粉嫩的胳膊上套住的两只白玉镯子滑到胳膊下,衬得她肤色更是如凝脂般润美,她抬头在黑暗中找寻齐鬙殷如星辉的眼眸,寒风推动木窗吹破了泛黄的窗纸,微雪漏进屋内,如落莹之火飘舞窗棂下。
“我齐鬙殷又怎是如此无耻之徒?”齐鬙殷正色道。
“男子娶了妻又要纳妾,不如意者停妻再娶。歌编的倒是好!'世界新,男女重平等。文明国,自由结婚乐',还不是男权至尊!自古婚姻'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',自己做不得一丝一毫的主儿。良贱不能通婚、同姓不能为婚、寡妇不能再嫁,否则便失德失节,违背宗法礼制。女子背德,祠堂也能随便办了家法,或沉塘,浸了猪笼。”鲁晓颦论到男女不平等侃侃而谈,顿生许多说不尽的话。
“革命会驱散愚昧。金天翮作《女界钟》道'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,匹妇亦有责焉’,力主男女平等、婚姻自由、女性参政。旧掉的思想总会被时代之轮碾压、淘汰。”齐鬙殷听到鲁晓颦的话又说,他并非是嘴上说的漂亮话,做做样子,委实内心实打的厌恶。
鲁晓颦闻言笑道:“小时祖母说汉家女子必是要缠足,若是长了天足必遭人耻笑。父亲却不答应,说缠足乃惨绝人间,比西洋女子束腰更为可恶,小脚腐肉污秽,恶臭熏天,何以为美?且走路都不稳当,不让我们这些女儿家缠足。”
“岳父大人倒是有先见之识。”齐鬙殷应了鲁晓颦的话不再作答,抬起一只胳膊枕在头下,他的唇角上翘,丰盈的双唇紧闭,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屋梁若有所思。
鲁晓颦见齐鬙殷没了声音,坐直了身子笑着看了他的脸,黑夜遮盖了齐鬙殷的表情,看得不大真切。鲁晓颦笑着拿手刮了齐鬙殷的脸问:“这会儿你又想什么?”。
“此时只怕老泰山府邸闹翻了天……”齐鬙殷思寻良久才言,“你怕吗?”
鲁晓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,勾了齐鬙殷的小指道:“时至今日又何必在意其他?”
第十章
齐鬙殷轻抚鲁晓颦的后背道:“歇息吧,仔细冻坏了。”
鲁晓颦笑了靠在齐鬙殷的怀里道:“你的话便已经暖了我的心头。”
两人靠近了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两只眼爬上了倦意,半合着眼说了些贴心话儿便陷入深眠中。朦朦胧胧天已拂晓,鲁晓颦穿衣悄悄下了床,准备烧点水,却看着炉灶挨了点愁,她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寻思如何使炉灶生火,自叹自己连个寻常农妇都不如。
齐鬙殷也起了身,看她窘迫地站在门槛边发愁,笑道:“这不是什么难事,原是你没有做过。”
他不待鲁晓颦反应就舀了一盆水放进锅里,坐在炉灶旁,生了火拉了风箱烧水,等到水烧开,让鲁晓颦打了一盆水,漱了口洗了脸,她才出了屋外。
天已经放了晴,却有几支发了半合拢着花苞的素梅从老屋边斜生,黄灿灿的,大约昨日大雪初歇,自己与齐鬙殷匆匆私奔到此处,心乱如麻,不曾仔细注意到有这番别致的腊梅。她倒行在雪中,却看见一枝瘦骨尽哀的冬枝上开出了团团冰莹晶魄的雪花,从屋后探出。虽天已放晴,屋顶上的黑瓦片上照样染了一层霜白。
“鬙殷,鬙殷!快过来!”鲁晓颦轻唤了堂屋内的齐鬙殷道。
“天冷须多加保暖。”齐鬙殷出了门边看到鲁晓颦只穿了铅丹色香云纱旗袍站在雪地里,立即抱了搭在床上的虎皮袄子出了屋子。聚在一处的寒云散在鸿宇尽头,齐鬙殷踏了积雪走近鲁晓颦将袄子仔细地披在她的肩上。
鲁晓颦抬眼脉脉含情地打量眼前的齐鬙殷总似看不尽,欲言又止道:“齐郎!”
“你一人站在这儿发呆,天寒地冻的,钻了寒气如何是好?”齐鬙殷捉了鲁晓颦发凉的手埋怨了数语。
“我看着雪枝垂绕屋檐,听你踩雪而来的声音于僻壤之处多了一份野逸。”鲁晓颦捏紧齐鬙殷的手道,“从前不敢想的现在敢了,以前不敢做的也敢了。要是在过去崔妈妈可要一堆数落。”说完,止住了声和齐鬙殷并肩携手在雪中漫步。
齐鬙殷看鲁晓颦提到崔妈妈,有些落落寡欢便问:“想她了吗?”
鲁晓颦见齐鬙殷神情关切地望着她方言:“我偷跑出来,只怕连累了崔妈妈。崔妈妈她有时昏聩颟顸,为我却是尽心尽力。”
齐鬙殷走到腊梅前,折了几枝俊梅递给她道:“韶华胜极,许一世繁华。白羽青燕,望一眼虬川。”
两人正欲说话间,靳伯缩了两只手拎了篮子颤颤巍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