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陈！”
婚纱店，于知鱼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喜悦中又带有些许羞涩之情，睫毛眨动，含情脉脉望来。
她端庄捏着婚纱裙边，翩翩起舞：“这件怎么样？”
天旋地转。
海浪不再，刺骨的凉意吹散，心头温热饱含，如飞梭的光阴，物是人非。
目光注视而来，陈牧怔了良久。
“先生，您妻子真是个有气质的漂亮姑娘，我从来没见过有谁试穿出过这么好的效果，简直比模特还亮眼！”
一旁的店员羡慕称赞。
陈牧恍然。
“怎么了？”
见他迟迟没反应，于知鱼顿时紧张起来：“难……难道不好看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
少顷，陈牧哑然失笑：“刚刚在想一些事情，很好看。”
“那就这件啦？”
于知鱼依依不舍地换下婚纱。
确定好之后，与随行陪同的严悦一起，在店员热情的接待下，商量着结款一事。
就这这件美不胜收的盛装，两女偷偷说起了悄悄话。
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。
展望身处中的环境，陈牧默然。
想了想。
他推开店门，目睹街道上湘市的车水马龙，高楼大厦，钢筋水泥，汽车的喇叭声，满街行人的喧嚣，出租车司机正低声骂骂咧咧，如梦幻般的繁华与安宁。
“厉害。”
陈牧面无表情，自说自话：“地阶道心试炼，这等造诣的幻境，已经超出许多三级文明星球的产物了，若非亲眼见到，还真料不到地球上会有地阶试炼之地……”
试炼之地，种类无数。
从规模与难度上也有区分。
天、地、人！
天阶的试炼之地，世间罕有，基本上只诞生于一级文明星球。
像青云星域疆土千万万，唯一的两处天阶试炼之地，只在青云星上有发现两处，方圆千里无人胆敢靠近，堪称十死零生，陨落的修士一具具尸骨堆积成山！
地阶其次。
哪怕是最次的人阶，也非常人可闯之，凶险万分，一旦步入试炼之地，若非惊艳绝伦之辈，几乎很难活着出来。
前世，陈牧曾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个试炼，颇有感悟。
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某处上古仙遗中的天阶剑之试炼，他被仇敌追杀不得不一头载入其中，历经磨难，最终成功破局出来了。
自那以后，剑法造诣更上一层楼，感悟超尘。
而这所谓境外深处的禁地，原来……
是道心试炼地。
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心境，创造出内心最深处的朝朝暮暮，将心头的软弱与痛苦无限放大，也就是俗称的……
超大幻境！
整个世界都颠倒幻入其中！
这种试炼之地极其特殊，尤其罕见，陈牧只曾听闻过。
“着实不凡。”
陈牧神识扩散。
上至天地大道规则，下至一缕尘埃，一只蚂蚁，无数生灵与生机，活灵活现，尽在眼底，每一处细节都能感受到那种温和的烟火气息。
“话说……”
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，望天地喃喃自语：“试炼之地究竟是如何出现的，诞生的规则又是如何，至今都是个谜团，无人知晓。”
“传闻，上古时期，强大的仙人陨落，肉身便会没入大地，尘归尘土归土，而灵魂与道法则是汇聚成试炼之地，为后人传道授业……”
“若是如此。”
“地球上，又从何而来的仙人？”
陈牧不知。
这世间千万，有些东西并非抵达渡劫期，站在星河的苍穹就能看穿万物，仍有许多奥妙未解。
“嘿，干嘛呢！”
正当他神游太虚时。
于知鱼踩着小黑鞋，蹦跳出现在身后，企图故意吓他一下。
“别闹。”
陈牧揉了揉小鱼儿的脑袋。
“哎呀别弄，再弄头发都乱掉了！”
于姑娘很有偶像包袱，连连躲开，弄好自己柔顺的长发后，气鼓鼓道：“那，我就先回去了！”
说着。
她提着一路逛街的大包小包，坐上了严悦的红色小轿车。
“白白！”
小鱼儿招招手，展颜眨眼：“一周后，准时见哦。”
“一周后？”
陈牧不解。
可两女已经驾车走远，空气中都满是欢快的笑意，一切都是那般美好。
驻足良久。
陈牧闪身腾空，飞上云端。
他去了很多地方。
尽数看过。
父母意外的没有在工厂奔波，而是难得待在了家中，姐姐边削水果边看电视，老陈戴着眼镜捧个手机正玩象棋，而冯太后则是坐在沙发上编织一些小物件，不知是在织何物。
温暖美好，其乐融融。
阳大的校园里。
206已面貌大变，宿舍还是那间宿舍，墙壁上还能看到李哲老彭无聊时乱涂乱画的影子，只是里面的人就不是熟悉的人了。
陈牧并未打扰。
他就像是一个过客，只是远远静看。
走过凡尘。
该看的地方，都看了个遍，而有一处地方却迟迟未去。
陈牧知道。
自己并非不想，而是不敢。
说不上来在害怕什么。
“一周后吗……”
陈牧反复咀嚼小鱼儿上车离开前的那句话，隐约间大致猜到了什么。
正是因为如此。
随着日子一天一天接近，他心才愈发躁动不宁。
直到……
他回到家中。
距离小鱼儿口中的一周，只差最后一天，而这一天的夜里，家里来了许多人，姐姐下完班回来了，父母也早早的准备好了很多菜。
李哲、彭国豪，孙胖子……
此时此刻，非彼时彼刻。
昔日意气风发的他们，已是换上了成熟的西装，褪去乱七八糟的头发，留着一头精神的短发，言行举止大方中不失礼貌与分寸，推杯换盏。
“来来来……”
孙福举杯示意，满脸春光笑容：“让我们一同庆祝，恭喜牧子在爱情的长跑上，修成正果！”
“恭喜恭喜！”
众人站起，碰杯一饮而尽。
陈牧默然。
他早就有所猜到。
猜到了家中红绸不断，猜到了冯太后手中编织的物件是婴儿的鞋子，也猜到了小鱼儿口中的那句一周后见是何含义。
“我特么唏嘘啊！”
李哲摇头感慨：“明明我和悦悦更早好上，结果率先结婚的，却是老陈。”
彭国豪符合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俩扭扭捏捏个屁，好歹还有个对象，现在为止我还老光棍一个呢！”
孙胖子骂骂咧咧：“啥也别说了，来，咱们轮流跟牧子喝一个！”
欢庆中。
陈牧默默举杯饮酒。
一杯一愁下肚。
待到夜深，亲朋好友散去，家人也将满目狼藉的餐桌，以及一地空啤酒瓶收拾好，三个大老爷们抓着陈牧，摇摇晃晃上了顶楼去往这栋老旧小区的天台。
四人连排，席地而坐。
“狗日的……”
李哲又喝多了，吐了不少，神志不清指着陈牧：“过了今晚，就迎来你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了，大喜的日子，怎么……感觉你一点都不开心……”
彭国豪、孙福二人沉默。
他们酒量非李哲可比，虽喝了许多非常上头，但仍然保持着一丝清醒。
“还没想好吗？”
良久。
追随陈牧好些年，非常了解他的孙胖子语气平静：“你别怪我说话难听，我是觉得吧，人总要有个选择，你不能既想得春风，又想见柔雨……”
“醒醒吧。”
“老陈。”
彭国豪目光复杂，摇头叹道：“你只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个坎，既然选了小鱼，那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……”
“其他的什么？”
陈牧目光清明，毫无醉意。
几人沉默。
谁也没说话了。
天台上，四个大老爷们抬头望月发呆，怔怔出神，这一刻的宁静尤其舒缓，洗涤世间的那些复杂。
“想去就去吧。”
有人忽然出声：“明早接亲了，记得回来。”
“赶紧的。”
“今晚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，我们啥也不知道。”
又有人不耐烦催赶。
陈牧笑了。
他什么都没说，放下空荡荡的啤酒瓶，趁着夜色，离开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