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书屋 > 修真小说 > 宫煞 > 分卷阅读13
    八面玲珑,每一家的饭你都吃得下,可等这个天翻了,你刘宪还是要选一个真正的主子。你是个阉人,阉人嘛,无论如何,都走不到紫辰殿的正中央去。”

    刘宪的牙齿在这一袭话中,渐渐咬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还有,说了你别笑,用个女人来逼你,我心里也不那么痛快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,刘宪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就好,济昆。”

    “是,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天也亮了,送刘知都下山吧。”

    其实,那个男人的话,刘宪是听进去了的。他说得并没有错。

    没有主子,他手上的权势永远名不正言不顺,随时要受言官的口诛笔伐,甚至藩镇势力的威胁。如今,站在他前面的是皇帝,那皇帝以后呢?

    皇后的为人他太了解,若让太子即位,自己必将处境艰难,那个人……

    刘宪心里有些乱,独自一人沿着那铺雪的山道下山,一路行得慢,下到山脚下时,日已近正空。

    杨嗣宜在山下等他。见他下来,忙踉跄地跑了几步过去。因跑得太快,脚底下不稳,一个跟头摔在雪地里,疼得呲牙咧嘴也顾不上了,口中直道:“知都,出大事了!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官家……官家今早倒在了翠微殿里。婕妤如今被皇后押在殿中,绣姑娘来福宁宫寻了好几回知都……”

    刘宪一怔。

    “官家呢,如今怎么样了。”

    杨嗣宜道:“我出宫地时候看见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过去了。如今是什么情况,还得跟您一道回宫才能知道。”

    刘宪猛然想起什么,忙又问道:“昨日早朝出了什么事么。”

    “昨日早朝……哦……听紫宸殿的人说,昨日枢密院使牵头,上了弹劾刘太尉的折子。”

    一丝极不祥的感觉从刘宪的心中腾起。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。

    “快,上马,回宫。”

    9.不藏锋 此去明仁路滑,圣人留意。……

    寂长的宫道每隔十米燃一盏黄纱宫灯,一路蔓延向福宁宫的汉白玉阶。夜中无雪,道上的残雪被匆匆来往的人踏成了泥淖。整座大陈宫弥漫在一种莫名的污浊当中。

    福宁宫前,杨嫔搂着皇三子,同各宫嫔妃一道跪在殿门前。将近年关,女人们的衣服都鲜亮起来,在辉煌的灯火映衬之下,一片富丽堂皇。

    太医院的人出来又进去,大多垂着头,步履匆匆地从嫔妃身旁走过,偶尔踩踏到斗篷,氅衣的衣角,也没有人出声。寒寂的黄昏将尽,乌青色的黑云沉沉地压下来,每个人的喉咙中似乎都有一口又老又腥地痰,却俱于眼前的安静,咳都不敢咳。

    谁都想问身边人一句“害怕吗?”,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,一朝天子,一朝嫔妃的前途与念想,听说快要断送在这个大寒的隆冬里了,她们十指颤抖,骨胳作响,实在是措手不及。但又没有一个人肯真正问出这一句话。摊上这样一个皇帝,这样一个夫君,在摊上一个什么都要往手里抓的皇后,这群人,早就活成了锦衣玉食的花架子。

    杨嫔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,裹紧了怀中已经要跪不住的幼子。孩子还小,从中午起就没有用过吃食,早已经支撑不住了。杨嫔自个也是将近力竭,孩子的重量压过来,腰一个不稳,就要往下倒。

    背后一双手替适时地她扶了一把,杨嫔怔了怔,回头见刘宪弯腰站在她后头。

    风尘仆仆,未及换宫服,常衣素服,面有一丝少有得见的焦惶。

    “娘娘留心。”

    “刘知都,你可回来了。 ”

    刘宪屈膝蹲下,撑住皇三子摇摇欲坠的身子,“娘娘,谁在殿里面。”

    “圣人,太子,还有太医院的人。已经过去个把时辰了,里面没有话传出来,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,圣人娘娘召我们过来,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杨嫔有些语无伦次,郑嫔怕她说出忌讳的话,忙打断道:“快别说了,刘知都,您回来了,我们这些人才都有个谱,求您老人家进去给官家呈个情,我们也有千言万语,想在官家面前说。”

    大陈后宫有殉葬的例子,若把从前的规矩放在本朝来看,就十足惨烈。

    后宫之中,只有杨嫔与周妃有子嗣,其余皆不曾有所出,如果循着旧朝的例子来看,若要殉葬,那大陈后宫几乎就要沦为一个修罗场了。

    郑嫔急于在皇帝尚存一吸之时觐见,目的也就在于能当着皇后的面子,为自己求个后路。

    毕竟皇帝若有话留下来,皇后也不能违逆,若一句话都没有,就这么登仙去了,那日后素有的事,就都是皇后说什么,就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其实不光是郑嫔,对于刘宪而言,也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在朝堂上,冯太尉的势力还未倒,在后宫,冯皇后几乎又是一手遮天,在他还没来及有任何安排之前,皇帝如果真的闭了眼,不说自己了,恐怕白马寺里的那个人,也未必就能立下去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不觉握紧了手。

    此时福宁宫的主殿中,炭火烧得极暖。

    太医们都已经退道偏殿去了,冯皇后坐在皇帝的榻边,她仰着头,下巴的线条映着绚丽的灯火,锐利而优雅。

    太子跪在她身旁,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帝王。似乎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。

    皇帝鼻息孱弱,一双眼睛半闭半睁。偶尔吞咽唾沫。邓蝉在旁拧着帕子,不断替他擦拭额头上的虚汗。

    人的身体,说垮就垮了。

    昨日还精力旺盛的一个男人,只一夜的功夫,就只剩一口气儿。皇后脸上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