闾凝香眼泪哗哗落。
心想她还怕周宝儿说吗?能在异乡找到同类,她是何其有幸。
“说呗,反正我也不想留在这,我想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,可这半年多,我想了无数办法也没做到。”
“但嬷嬷跟我说,要既来之则安之,你又何必?”
“不是我要何必,你还小你不懂,这人是有感情的动物,我在我那个世界已经结婚了,虽然我和我丈夫的感情一般,但我生了个女儿,今年才两岁,每到午夜梦回,我就会想她好不好,有没有生病,想不想我,别人又能不能照顾好她,那种感觉撕心裂肺。”
周宝儿惊讶,原来她有孩子了,那怪不得。
那像她了无牵挂的。
闾凝香哭了起来,越想就越伤心:“能让我见见她吗?我想亲口听她说,有道是三个臭皮匠,能顶个诸葛亮,或许她见到我,我又见她,就能想到办法了?”
周宝儿给她倒了杯茶:“你现在不是见着了吗。”
闾凝香还没回过神来,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惊讶:“你真好,听她说了那么多,竟然没把她当妖魔鬼怪看,我就惨了,自半年前醒来,这身子的家人就关了我半年,还给我请了很多和尚道士做法,真是同人不同命。”
“后来我就再也不敢提这些了。”
不但不敢提,还想都不敢想,就怕闾家人又把她关起来,当妖魔鬼怪的治。
被她歪楼,周宝儿就想到王嫣柔。
“你跟嫣柔姐姐也没说?”
“说过,但她完全不信,只当我是病了在胡说八道。”闾凝香苦笑,她想周宝儿一定没办法感同深受。
可她错了,在这里,除了周宝儿只怕没有别人会懂她。
看她这样苦涩,周宝儿很同情,可同情有什么用?
各人有各人的缘法,谁也替代不了谁。
“那位嬷嬷在将军府吗?”闾凝香又问。
周宝儿摊了摊手:“没有嬷嬷,嬷嬷就是我,凝香姐姐还不明白吗?”
这次闾凝香听懂了,骤然眼眸放大,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过了好久,才一把扣住她的肩:“你?”
周宝儿只好点头:“不是我一开始不想告诉你,而是你也懂得,这种事情并不能容于眼下。”
就像她,不是吃了半年的苦头么。
闾凝香晕了,连翻数个白眼,又回头仔细看了半天,确定屋里没有外人,才闷闷道:“我说呢,我可是真是傻呀,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你。”
周宝儿讪讪。
闾凝香就急切的再问:“真回不去了?”
她摇头:“不切实际的想法,还是不要再想,理智些会让自己过得更好。”
“说是这么说,可我有女儿呀,还有我爸妈,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,天知道他们会有多伤心多难过。”
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”
闾凝香刚停的眼泪,欻的一下又猛掉。
哭了好久才的气无力的趴在桌上:“那我真的是生无可恋了。”
周宝儿也不劝,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劝,就像后世有句话,当你深陷泥潭,只有你自己走出来,别人才能拥抱你。
现在的闾凝香就是这样,她没办法给她更好的建议。
闾凝香也懂,哭够了后拉着她道:“以后我能常来找你吗?”
“可以。”
“那就好,现在闾家也就只让我来你这,或者王嫣柔那,别的地方我都去不了。”
周宝儿皱眉:“为什么?”
闾凝香就冷笑:“你懂的,对高门大户来说,生了女儿为的就是联姻,我是闾家唯一的嫡女,他们不想我稀里糊涂的没了,还认定我疯疯颠颠会损名声,万一嫁不出去,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十四年?”
说到这,闾凝香苦笑:“你现在是平安城的红人,大家都想着如何巴结你,我愿意来你这,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,自然不会阻拦。”
好吧,周宝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但闾凝香现在这个状态她很不喜欢。
总感觉负面情绪太多,据她所知,闾家也是武将出身,闾侍郎虽然不像父亲洁身自好,但在大周也算中规中矩。
听芝兰说,闾侍郎一共有三个小妾,但嫡女确实只有闾凝香一个。
如果她抵触心不这么强,日子应该会好过的。
又说了会话,闾凝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。
当天晚上,绿晴就脸色大变的回来道:“小姐不好了,出大事了。”
芝兰正好在说还没找到马传君,见绿晴如此慌乱,就轻声呵斥。
“慌什么?大呼小叫成何体统?”
绿晴有些惧怕芝兰,立马敛了惊慌,弱弱道:“小姐,外面是真出事了。”
周宝儿看了眼芝兰,让她稍安勿躁:“你说。”
绿晴就道,外面也不知怎么了,竟然传出前天不是小姐不舒服,而是说琴夫人流落在外七年,早有了姘头,就在前晚,姘头溜进了将军府和琴夫人私会,然后被周康当场抓住,周康一气之下,不但伤了琴夫人,也拿刀砍了姘头。
然后就有了周康半夜去请御医,还有将军府不得不封锁消息,让下人们缄口不言的事。
总之,传的十分难听,并且连说书人都在含糊其词的笑。
绿晴愤愤不平的捏拳:“小姐,外面那些人实在是可恶,什么都不知道,就胡乱编排,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?”
周宝儿色变:“母亲可知道了?”
“应该是知道了。”
那外祖母肯定也知道了。
周宝儿起身走了几步:“只是传言,还是有凭有证?”
绿晴愣了一下:“奴,奴婢不知,奴婢听到就赶紧回来了。”
周宝儿就让芝兰去打听,没多久芝兰回来,脸色非常难看道:“有凭有证。”
“什么凭什么证?”
芝兰就说,不知道是谁拉了一具男尸,就摆在帽儿胡同口,说那人姓刘,是十三巷的铁匠刘老栓,现如今他的妻女正围在胡同口哭,口口声声的说,刘老栓当初是想纳琴夫人为妾,但刘老栓的妻子肖氏不愿,所以刘老栓就总是深更半夜的出去,天亮了才回。
肖氏一口咬定,刘老栓就是在跟琴夫人私会,还说琴夫人以前的锅,也是刘老栓亲手打的。
听到刘老栓这个名字,周宝儿就知道有人在作伐!
因为她知道刘老栓,也知道刘老栓当年是想纳母亲为妾,但母亲死活不愿,还把媒婆赶出了家门,从此以后,这事就作罢了。
那有什么深更半夜的私会?
真是岂有此理。
“这些不算凭证,还有什么?”
芝兰脸色有些复杂:“仵作过去验了尸,说刘老栓身上的刀伤,确实是游骑刀所制。”
“什么叫游骑刀?”
“将军身上的佩刀就是游骑刀,这种刀是一种特制刀,它自带血槽,砍下的伤口和寻常刀伤不同。”
“所以呢?”周宝儿肃然:“凭这个就断定人是父亲所杀?母亲也与他私通?”
芝兰摇头又点头:“将军和大老爷已经去大理寺,芝兰肯定有人在陷害将军和琴夫人,但流言四起,就算澄清了,只怕也……”
“也造成伤害了对吗?”周宝儿捏拳,这特么的!!
赵嬷嬷已死,又是谁在害将军府?
还害到了她母亲头上。
刘月禅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