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之法了。
她极善射,例无虚发。
陶姈立即从躺椅上站起来,一根箭上,挂着五六条穿胸而过的鱼,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敛影。
“好箭法。”
敛影脸微红,镇定地道。
“公主过誉了。”
大江不比河塘,能够在江中一发即中活鱼的箭法,料想百步穿杨也不是问题。
陶南州把这样一个神箭手派来贴身监视她,是不是打着她一不对劲敛影就能即刻射杀她的主意?
陶姈摇了摇头。
“并未过誉,多打几条,今晚煮鱼汤喝吧。”
等到了新江,不会再有打鱼的心思的,水里全是肿胀的浮尸,人与走兽皆有。
陶姈捏着笔,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她的毛笔字习自原主怀仁公主,凭着肌肉记忆加上勤加练习,她写的字如今与怀仁能有八分相似。
然而可惜的是,她没能学会怀仁的武功,怀仁出身将门,自小便开始习武,无论寒暑,雷打不动。
哪怕三岁就没了父母,成了公主,却也没断了武功的学习。
这是怀仁唯一怀念父母的渠道。
荣王夫妇,连尸体都没能从战场上回来,真正是做到了为陶国死而后已。
他们原也不姓陶,因功勋卓著,封王以后再立战绩后实无可封,于是就赐国姓了。
君王大度,臣子抛头颅洒热血也更无后顾之忧。
想到这,陶姈停了笔。
陶南州完全承袭了先皇的大度,哪怕她不是怀仁,哪怕他对她多有怀疑。
却因见到了她的治水之策,就果断的把她派到了新江,在他那儿,恐怕没有什么比治下的百姓更重要吧。
她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够完全地瞒过陶南州。
她需要隐晦地亮出自己的态度。
她哪怕开诚布公,也远没有他自己查出来的部分更容易博得他的信任。
这一场人性的博弈。
陶姈胜之不武。
只要陶南州开始信任她,她就有能力得到全部的信任。
因为,她真的是为了他们俩的性命在努力啊。
“公主,鱼汤煮好了,用些吧。”
敛影用托盘端了碗奶白的鱼汤,还有一些小菜走了出来。
陶姈搁下笔,敛影替她整理了桌案。
陶姈并不避讳她,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正在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,再由她禀报给陛下。
敛影实在是看不透了。
陶姈浅浅的尝了一口鱼汤,点了点头。
“不错。敛影,我瞧大家每日也没有什么事,这儿离新洲还有几天,劳烦你带着大家捕些鱼,越多越好。”
古代没有什么精密的仪器,测不出来水质,却能透过水中的鱼,来看这水。
此后两天,敛影便一直在捕鱼,陶姈眼见着,捕的鱼越来越多,鱼也越来越不健康。
直到他们赶到新洲城,在附近的江面上遭遇了一场雷暴雨。
大船根本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岸,四面八方皆是绵延不断的水,在风浪中摇摇晃晃不停颠簸的大船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。
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夜。
第二天,天甫亮,雨将歇。
陶姈出了船舱。
江上无风无浪,污秽不堪,水面上密密麻麻地飘着一层在一夜之间死去的鱼和家禽尸体,数之不尽,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来不及逃走的人的尸体。
满目疮痍。
新洲城已经在水下了。
他们来迟了。
这就是戊申水灾中那一场一夜之间淹没了整个新洲城的特大暴雨。
新洲迁移
目之所及,一片汪洋。
陶姈狠狠地按住自己的眉心,那里好像有根连着脑子的神经在不停地跳,扯得痛,痛得她快要不能思考了。
敛影扶住倒下来的陶姈,担忧地呼唤了声。
“公主。”
陶姈借着敛影的力站直了,她深呼吸了一口,遏制住胃中作呕的冲动,恢复了镇定。
“马上以我名传皇兄命令,新洲遇难,就近去颍川调派当地驻军十万,前来新江救灾……另去信王都,新洲已没,急需钱粮。”
敛影立即伏身跪在船板上。
“公主,假传圣旨已是大罪,调动驻军,罪无可恕。婢子知道您忧心天下,可……”
陶姈直视着敛影的发顶。
“家父母给我留下了一块兵符,可号令十万兵马,我十五岁那年,将其献给皇兄,皇兄收下了,说,怀仁随时可找他调动十万兵马。”
敛影仍有怀疑,陶姈却不容她质疑,她从怀里掏出一封穆杳的亲笔信,信上盖有威远大将军的印章。
“确有其事。你即刻出发,皇兄的暗卫手里都有独一无二的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