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没了,他还能不能找到我?”
四面八方皆传来低声的啜泣声。
细雨绵绵地落下来。
水面蒙上了一层纱般的雾。
陶姈单漆半跪着蹲下,郑重地承诺,雨雾落在她的肩上。
“我把这些水赶走,让你能回家。”
怀仁公主亲赴新洲救灾,如今正在隆山的消息,很快便由灾民们扩散了出去。
第一批赶来的人是新洲本地那些尚且在任的官员,还有沈松,且一并带来了沈婺的去向。
“家父连夜急往颍川借兵救灾,尚未归来。”
陶姈的面上尽是肃杀之气。
“我曾在信中千叮万嘱,新洲为要塞,务必借颍川之水师,加筑三湖堤坝,为何不加以重视?皇兄给了沈总督偌大的权力,包括调兵,信任至此,沈总督却不堪重任,还让官府被洪水冲走了。”
沈松无奈的辩解。
“公主恕罪,调兵需得亲人带信物前去,家父实在抽不开身,左右无得力之人,疏理新江中上游河道便花了半月功夫,若不是这半月功夫,今日新洲,恐怕淹得连隆山都见不到顶了。”
这就是努力的结果。
陶姈理解他们父子的左右为难,如今降罪也于事无补,于是她没有多言了。
“我领皇命出发前,曾留信皇兄,请他降旨与兵救民,来此之时,又以我之名派出敛影借兵,如今还有沈总督亲去,这般三重保障,最迟今夜,章将军必会派兵前来。当务之急,是统筹新江民众,自救为先。”
沈松不解。
“陆海一片,如何自救?”
陶姈在纸上,寥寥几笔,简单的画出了陶国的地图。
指尖点向王都,再画开一个圆。
“迁。”
那里陶国全国最安全的地方。
最适合避灾之地。
沈杉脸色一白。
这样多的难民涌向王都周边,他已经料想到了朝野的震动,对于永定侯府的弹劾,大约会如雪花一般飘向陛下的桌案。
但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“如何迁?”
陶姈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“即刻统筹人数,征用民船迁移,同时上疏,请工部加紧制作行船,多多益善。我带来了工部百条储备战舰,一艘可乘千数,多则难行。如若民船不够,可暂借迁移之用。两个时辰之内,战舰必至。”
这时的陶国,国力充沛,举全国之力救新洲绰绰有余,然而,新洲不过是开胃小菜。
后面,还有三十七府县啊。
陶姈严阵以待。
“我不管你们如何解决,但两个时辰后,我要整个新洲的水里都看不到一个活人,全部上船,不得有一缺漏。两个时辰后,准时出发。”
沈松为难。
“两个时辰太少了……”
陶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。
“两个时辰做不到,沈大人,看见山下的水了吗?跳进去,别回来。”
沈松被批得满头大汗。
“是,公主。”
陶姈布置下任务,沈松等人又将其层层下派。
陶姈最后敲打了一下这些个没有被洪水冲走的官员。
“新洲的大人们,你们睁眼看看自己治下的子民正在遭受着怎么样的苦难,这都是你们为官无能的结果,你们已难辞其咎。如今之计,唯有亡羊补牢,只有百姓们活着,你们才有命活着,百姓们若死了,你们猜猜,陛下会如何处置你们?”
轻则夺官抄家,重则诛尽九族。
新洲的官员们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办事,重压之下,原本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完成得顺顺利利。
彼时,距洪水漫天不过三个时辰。
得救的新洲百姓们正挤挤攘攘地站在大小各异的船上,船行与沉浮江上,他们与左右茫然相顾,好似活在梦中。
昨夜,他们身临绝境,命在旦夕。
今日,便已绝处逢生,安然无恙。
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?
愣头青
沈松及大部分本地官员带着新洲百姓进行迁移,陶姈却留在了新洲。
“我给你的治水之策,料想你也看了,这一路上,务必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,其中病患隔离,务饮江水,死者立即火化等等等等,切记切记。沈松,这几十万人的性命,今日便交付于你。”
沈松长叩首。
“松万死不辞。”
紧密的锣声破开水浪,水面上的船只听到锣声纷纷扬起了风帆。
水借风势,船只出发了。
大颗的雨滴从天上砸到人的脸上,大家在江上淋着雨,却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。
这雨算得了什么?
人生在世,便是与天斗。
与天斗,其乐无穷。
有奴才在一旁,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