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少年自那次显现后便宛如沉睡一般不在现身,可越千槲总觉得他一直都在听着,只是不太想理会自己罢了。

    但这几日她真的要控诉了。

    龟钮印曾说如若她混不好奴隶这一行,就可以回家继承巫位。

    如今,她已然决定放弃奴隶奋斗生活,回家继承位置了,却再也没有下文。

    如此能忽悠人,那枚成精的铜印,不去做传销可惜了。

    一切仿佛一场梦,少年从此消失无迹,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那些天真的睡糊涂了。

    越千槲将铜印握在手心,讪讪道“我不是也魔怔了吧?铜印怎可能说话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”一股暖流从铜印中散发,越千槲被突然开腔的男声蓦地一惊,险些将铜印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汝非魔怔,勿要胡想。”铜印隔空传话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是真的……那太好了!小铜印,我们何时去五城十二楼”

    男声静默片刻,稳稳说道:“万物有律,再怎么急切也于事无补,如今尚不是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”

    她有些沮丧,却没有表露太多,只是转了转话题:“最近的事你可听到了?人人都说侯第有个白麟附身公主,莫非真是如此?”

    这一点她还是信任铜印的,毕竟他的真身,也就是那位墨袍少年看起来道行极深,又跟了那么多任主人,就算是细枝末叶也应当是有所耳闻。

    “白麟?附身?可笑。”铜印嗤笑了一声,“白麟乃上古神兽,区区凡胎根本如不了白麟的眼,附身这等事他根本不屑于做。”

    “世上真有白麟?”

    “有,当年武帝狩猎,曾捕获一只受伤的白麟,头长一角足有五蹄。武帝大喜,以为是祥瑞之兆,命人作白麟之歌,建麒麟阁,甚至下令改年号为元狩。”

    原来麒麟阁里那头形态非凡的麒麟,就是这几日念叨的白麟。

    越千槲又回忆起前世未央宫之游科普的麒麟阁,她只知道故事的开头,却不知结尾,忍不住追问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后来有一日,白麟不知所踪,自此成为传说。有人说是和武帝一起陪葬了,亦有人说是它恢复法力后自行离去了,个中缘由,无人得知。”

    “那白麟却在西平侯第出现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白麟生性喜动,走到何方都是随性而行,但多挑选有神兽和同类的地方,不会轻易与凡人接触。当日白麟应当是误闯,碰巧被亲眼所见的青衣以为异象罢了,不必太过在意。”

    铜印干脆利落地答复道,言外之意不外乎劝自己莫要对这些小事上心罢了。

    房内霎时恢复了寂静,越千槲多想再见少年一面,呼唤了许久都再无回复。

    有神兽的地方才会有白麟嚒?

    若真如铜印所言,看来真是场误会罢,说不定现在那头白麟早已离开不知跑去何方了,公主和于佩玄显然不会为这些神神鬼鬼吵闹。

    越千槲转念一想,如若真的有白麟,一定很值钱吧,嘿嘿。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华顶的油壁车穆穆驶过大道,黔首平民纷纷识相地避开,让出一条供牛车行走的道。

    少年月白的衣衫略带风尘,从车帘吹来的清风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鬓发。

    薄薄卷起的帘布中,街上的景致时有时无地显现着,于佩玄不禁想起那日与那名叫千槲的小青衣出去游玩的经历。

    那天,他们趁着酒兴登上城阙。

    苍山暮血下,她就像一个初出世的孩子般眺望着一切,甚至一个小小的民居都能引来她的惊叹,好似要把所有都烙进眼中。

    一股暖意注入心房。

    他尤记得女孩的笑靥,明明是一张脸,却有那么一瞬间,仿佛不是此刻的少女,倒像是另一个人,穿越很远的时光在对他笑着。

    他愈发在意,愈发捉摸不透。少女的神态就像软绒的羽毛,轻轻撩着他的心头越发痒。

    不过,她说她姓凌,若她真的是巫祝……想到这儿,于佩玄暗暗握紧了掌心。

    “唷,主子回来了。”一声通报,众家仆都风风火火地为于佩玄收拾起来。

    家奴道:“这几日在长安可有受什么委屈?”b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