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的身边还带着个沈临川。
沈公子的名号,临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
关于他的传言,临安城中越讲越偏,口口相传,已经分辨不出何为真,何为假了。
传闻千奇百怪,而百闻不如一见。
掌柜身在茶楼之中,自然听了不少有关沈临川的传言。如今见上了沈临川,在和沈临川对视了三秒后,自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掌柜,居然老脸一红,泛出了少女心的小粉红。
她在心中自动剔除了所有关于沈临川的负面传闻,顺便把过分夸大沈临川的传闻在心中画了大大的圈。
沈公子怎么可能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,一切都是诬陷!诬陷!
掌柜在心中怒吼。
在左一个“江姑娘”,右一个“沈公子”,将二人引进二楼雅间之后,掌柜将黏在沈临川身上的目光依依不舍收回,忍痛去楼下照顾生意去了。
沈临川悠悠抿了一口龙井,见着江洛翘着个二郎腿,驾轻就熟把腿舒展,一副过分宾至如归的样子,扬眉道:“你常来?”
江洛方才不带犹豫,捡了蜜饯中最可口的塞到口中,闻言差点把蜜饯连着核一起咽下去。
她面不改色,偷偷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去,勉为其难极有诚意地摆出一副初来乍到的拘谨模样,含着蜜饯道:“没有啊,我没来几次的。”
为了表现自己诚恳的态度,她起身踱步到窗前,故作惊奇指着下面的车水马龙,用沈临川肯定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:“天啊,我之前居然从未察觉,孤山茶楼中居然有这样好的景致!可惜我之前来得少,以后要常来才是!”
江洛正在感慨,一个堂倌端着桂花藕粉糖糕进了雅座,将糕点放在沈临川面前。
堂倌一抬眼,和江洛视线相触。
堂倌长得清秀,和江洛对视,原本白皙的面庞居然泛起红来。
“江姑娘,你昨日真的是好身手!我初来此处,人生地不熟,掌柜同我讲,江姑娘是座上宾!昨日你夸我生得清秀,我一时愣神,都没来得及感谢。”
堂倌低着头一口气说完,有些害羞地抬起头来,才发觉雅座中的二人神色都不太对劲……
他直觉应该找什么话来救场,脱口而出:“啊,江姑娘怎么没带那把扇子,我还想请教一下,江姑娘扇子上的神仙草药是什么?”
江洛闭上了眼,呼出一口气来。
她无比平和,在心中回道——你可闭嘴吧!
第八章
寂静,死一般的寂静。
堂倌没有得到回应,有点懵。他求助似的向江洛瞟了一眼,见美人没什么反应。他往门口挪了两步,又感觉客人什么都还没说就走不太好,复又慢慢挪了回来。
“她的扇子上画的,”最终还是沈临川开口,打破寂静,“应该是葱。”
“啊……啊?”堂倌先是纯属出于本能点了点头,复又疑惑抬起头,想要再去看江洛,却正正对上了沈临川凌厉的目光。
雅座内很算得上暖和,堂倌却无端觉得如在数九隆冬,生生打了个寒战。
“楼下掌柜叫你。”沈临川抿了一口茶,不咸不淡补充道。
堂倌同手同脚走出了雅座,下楼的时候,差点左脚绊倒右脚,摔下楼去。
楼下掌柜正与人谈笑风生,见堂倌下楼,朝他招了招手。
“说曹操,曹操就到了,可不就是他,”掌柜对着面前的人说道,又转向堂倌,面上带笑,“你的耳朵可真好,我刚刚不过顺口提了你的名字,你就下来了。”
堂倌彻底懵了,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好不好,但他知道,楼上那位公子,真的是顺风耳。
*
江洛看着窗外,觉得自己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沈临川现在什么表情。
她估摸着高度,从这里跳下去逃之夭夭,可以保住面子,但是保不住腿。
留在这里,保不住面子,但是可以保住腿。
两者相较,她选择保住腿。
江洛心一横,没事人似的又坐回桌边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没来几次?”
沈临川正捧着一块桂花藕粉糖糕细细咀嚼着,他似乎因正在吃甜食,心情还不错。
“真没来几次……”江洛小声反驳。
这话说出来,连她自己都不信。
楼下说书先生照例绘声绘色,唾沫横飞。
江洛细细听辨,心道不好。
许是昨日反响不错,说书先生居然今日也在讲孟婆。
炒过的冷饭有什么味道?这个说书先生非要搞这一出,弄得江洛有些措手不及。
楼下的说书先生情绪高涨,一句“孟婆奇丑无比”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吓得江洛浑身一抖,她就怕沈临川冲下楼,直接掐着说书先生的下颌,给他灌孟婆汤。
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。
她也顾不上许多了,没头没尾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