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笑，乐观得不似历经过孤苦清寒的人，金华呷了口酒，觉得滋味儿比方才更要浓醇几分，他想了想，轻声提议道：“我这趟来得急，两袖空空没捎什么礼物，明日我在镇口等你，咱们一同去铺子里逛逛如何？”
“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，只是茯苓并不缺什么。”
“就当是陪我走一遭也不肯吗？”
青年语气诚悫，眼中似有恳求意味：“我很少有闲暇的时间。”
终究难以拒绝跟前的人，茯苓红着脸应约：“……好吧。”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，明早辰时左右，不见不散。”
“好。”
杯空约定，金华起身向女郎告辞：“眼见要日暮了，不便再叨扰你，衙里还有些事情，我须花些时辰一并了结。”
“您慢走。”
茯苓也站起来，将人送到屋外：“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两人在柴门前分开，青年一路疾行赶赴县衙，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，里屋坐了位打扮素净的妇人，一见是他回来了，连忙将人拉进来：“怎么，见着人没？”
“嗯。”
金华在床板边坐下，又变回素日里惜字如金的模样。
“哼，你小子心思可越来越深了，我昨日给你传消息的时候，你还一脸不耐烦，说自己正事要紧，隔两天再去相看，结果等我今个儿来送饭，衙里的人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，比平日里抓犯人还殷勤得多！”
男子对她的唠叨置若罔闻，随手拿起枕边的一卷书册翻看，妇人似乎早也见怪不怪，往日她送过饭就走，但这毕竟是侄子的终身大事，就算再讨人嫌，她也得多嘴问几句：“晚点儿再看你这劳什子，跟姑母说说，那姑娘怎么样？”
“甚好。”
“哟，”妇人一听喜出望外，“旁人得你这么个评价可不容易，这么说是瞧上啦？”
“嗯。”
“真的假的，头回见就中意了，你仔细说说，她究竟怎么个好法？”
“她烧的菜很是入味。”
“嘁，谁问你这个了，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，厨艺什么的都可以慢慢学，这更关键的啊是品性，我问你，她性子如何，好不好相处，别和你一样，是个踞不开嘴的闷葫芦罢？”
“没有，她一切都好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厨艺、品性、样貌，她每样都好。”
“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，”妇人啧啧称奇，“我是看着你长大的，何时见你对任何一个人这么夸赞过。”
典史下了结论便不再多言，姑姑在一旁留心观察他神色，知道这亲事儿八成有谱了，连忙提脚回家，赶去给他那外地的父母写信，让他们过来见一见人。
将她提来的食盒掀开，金华拿筷子夹了一口，微微皱了皱眉，又把盖子重新合上了，也不知这人这些年是怎么活的，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竟也能忍受！
他起身整衣，蹙额将袍间的褶皱抚平，余光瞥见这官服的袖口都被磨得出线，金华怔然片刻，旋即步至案前，伸手覆于桌边一方竹木镇尺，俄顷，掌下金光粲粲，等他将手移去，那镇尺早已化作一块沉甸甸的金条……
天幕低垂，室内燃起灯火，茯苓将柜子里的衣物翻出来，一件件比在身上挑选，烟青色的过于素淡，桃红色的又实在招摇，试来试去，她选了条鹅黄色的衣裙换上，在铜镜前认认真真斟酌了半刻，这才把剩下的衣裳都收回去。
“这么晚了，他应该到衙门了吧。”
姑娘慢慢坐回床上，执起箱笼里的针线，白日里那人除了腰间一把长刃，再无其他配饰，她便想打个络子送他。
官人家身份厚重，她择了黛蓝色的丝线，挑五缕捻作一股细绳，拿左手拇指压住，并在在食指上绕两圈，左圈压在右圈下，接着用右线挑一压一穿过来，这梅花络结起来并不费力，只因赠的人不同，她也就格外细致专注了些……
“喵——”
膝头倏地一沉，茯苓慌了神，只差没把手里的绳结摔出去：“哎呀，坏东西，你迟早把我吓出毛病不可！”
始作俑者不是那玄猫还能是谁，只见它把头一歪，朝她晃了晃自己的尾巴，仿佛对自己的恶作剧得意不已。
“你这一天跑哪儿去撒野了，”茯苓放下线绳，将它高高举起来：“连饭都不回来吃，我今天烧了不少菜，现在都装肚子里头了，你可没这个口福喽！”
“喵。”
猫儿任由她举着，瞧着倒不像饿着了的意思，女郎觉得奇怪，手掌在它肚皮上顺势一摸，好家伙，鼓鼓囊囊的，比她自个儿还填的满呢！
“好啊你，”茯苓点了点它的小鼻子，“我说怎么饭点儿了你都不见影子，原来是去别人家捞油水了！”
“咦，你脚上的纱布呢？”
她握起前些天猫儿受伤的前爪翻看，竟是连疤也瞧不见了，结痂脱落，粉色的新肉已经完全长出来，触上去软软的，手感极好。
黑猫双眼眯了咪，任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