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鲜，毕竟前几天江彦还希望这刺骨冷风是太平间的冷冻柜吹出来的。
等到店员终于懒散地拉上铁卷门，亮起鹅黄色的灯，江彦活动下冻僵的手脚，进到店里，跟他说，“一杯热可可。”
“您贵姓？”
江彦犹豫了一秒，答“纪，像自己的那个纪。”
饮料制作好时，江彦离迟到也差不了多少了。虽然咖啡店就开在学校附近，但到教室还是有一大段距离。
用跑的话，可可会洒，江彦预支下个月的饭钱就会打水漂。
迟到，可以算什么，也可以不算什么，但和纪仕瑛比，当然是微不足道。
于是江彦双手捧着热呼呼的可可，尽量保持水平，一步一步小心地捧到高一九班教室外。隔着窗户，从最后一排开始找人，一下子就找到了，那副黑框眼镜，那张好看的脸。
江彦没奢望与纪仕瑛有心电感应能发现自己在教室外，于是找个死角，等早自习结束的铃响。
“江彦？”
江彦闻声抬头，纪仕瑛站在教室后门，隔着早自习安静的走廊，看着自己。江彦在脑中练习好几遍的句子磕磕绊绊掉了出来：“早安，这给你，掰掰。”
纪仕瑛接过可可，另一手抓住要逃走的江彦， “等等。”
江彦回头看他。
纪仕瑛问：“为什么。”
“给你的，你不喜欢吗？”
“不是，我问你为什么来找我？”
江彦感觉纪仕瑛有点不高兴了，为什么？他刚看到他站在后门那会明明挺开心的，“不是你让我来的吗？”
“我不说，你就不来吗？”纪仕瑛越来越凶。
江彦只想让他开心，焦急道：“我、想来看你。”
“哦。”纪仕瑛终于松了松眉头，别扭地应了声。
纪仕瑛撕开杯口的胶带，当着江彦的面举起来就要喝，江彦还没从像是被拆信朗读的羞耻中反应过来，就想起该提醒纪仕瑛小心烫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了。纪仕瑛被烫到了。
他张口，哈着气，双眼看着江彦，好像很委屈。
甜腻腻的可可香气从纪仕瑛口中吹出，温热气息遇冷凝成白雾喷在江彦脸上，耳畔是他起伏的喘气声。
连舌头都烫成鲜艳的红色。
江彦一时有点恍神。
回过神后道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要不要去医务室？”
纪仕瑛摇头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，江彦只能抬头近看他的嘴巴，鲜红的唇瓣和舌头，整齐瓷白的牙，其他就看不出什么了。
江彦只能再道一次歉，“对不起。”
纪仕瑛突然握住江彦的手，让冰凉的手背贴着他的脸。
江彦不是很明白，口腔被烫到了，冰敷脸颊能有效果吗？
却还是乖乖举着双臂让纪仕瑛牵着贴脸，柔软、带着体温的肌肤。
好一会儿，江彦手臂有些酸，稍稍动了一下时，纪仕瑛才放下他的手。
“你是不是想害我啊？”
纪仕瑛发音没什么问题，应该没烫坏舌头。
不过，江彦不知道纪仕瑛的嘴唇是不是被烫肿了，怎么看着像是在嘟嘴的样子。
“没有，真的，对不起。”江彦是真的很愧疚。
纪仕瑛突然笑了，轻扣江彦的额头，“笨、蛋。”
“下次不要再站在外面了，多冷啊，传个讯息我就会出来的。”
那不是怕他出教室的时候，被他同学注意到自己来找他，会影响到他的人缘吗。
但解释起来要说太长的句子太多话，江彦想说算了，点点头道，“好哦。”
江彦走回四班的半路上，偷偷回头看了一眼，纪仕瑛站在走廊的尾端，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背上，看到江彦回头，两人对上视线时，纪仕瑛露出大大的笑容。
栏杆外萧瑟的冬景在那瞬间，清澈的风一吹，江彦一抖，
是什么忍不住要活过来了。
5
十二月二十四日，清晨下了大雨，路熙的苹果礼盒淋得湿答答，纸盒都沁出水。大雨却没浇熄路熙过节的热情，他从礼盒中拿出一颗红通通的苹果，递给同桌的江彦。
“抱歉啊，有点潮。”
“没关系，谢谢。”
“江彦啊，圣诞快乐哦，快乐点。”
“好。你也是。”
路熙笑了笑，抱着那盒滴着水的苹果，找他的好哥们去了。
江彦将苹果放进书包，视线却迟迟移不开，它的红橙色条纹交错，闪着蜡的蜜光，一种温暖的色泽。
路熙对他是真好，江彦除了天天借他抄作业，偶尔提示他被老师点名时不会回答问题，没什么能报答他的了。
江彦知道今天是平安夜，却没想过带几颗苹果来学校，他以为没人会送他，就没有准备回礼。
没想到路熙送了。
现在站在后门外，那个叫着“江彦”的人，好像也要送。
江彦从座位中起身，走向门外的纪仕瑛，一眼就看见他手里拿的苹果，比路熙的大了一倍不止，如果江彦没猜错的话，那一颗至少是两杯摩卡可可碎片的价格。
纪仕瑛把江彦拉到走廊柱子后，风吹不着的角落。
“平安夜快乐，给你吃苹果。”
江彦看着纪仕瑛将那颗大苹果捧到自己眼前，突然有些出神。早上看到路熙那一盒苹果，江彦只觉得如果里面有一颗是自己的，就非常感动了，而现在看着纪仕瑛手里的苹果，江彦却贪心不足，希望纪仕瑛今天只带了一颗，那一颗就是现在他眼皮子下，即将属于自己的，这一颗。
可江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