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也不多,社会结构、经济规模、军事制度等都相对简单,所以,一国天子无需掌握太多知识,就能行使职能。但是,随着社会发展,这些东西变得越来越复杂。当然,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全部都精通不现实,也不必要。于是,天子开始尝试着将权力分出去,如果把权力交给一个人,权力有自我膨胀的特性,当权力增长到一定的程度,天子会被架空,最后被篡位——这在唐以前数百年间,被历史反复证明过。
如果把权力交给很多人,是不是更安全呢?我们唐时实行的群相制正是这样一种制度,目前来看,安全,但有一个弊端,就是群相意见经常不一致,总需要皇帝来进行选择。所以,皇帝不能当甩手掌柜——如果皇帝不断放弃选择权,有一天,他将要面对的,是不得不放皇位。而需要做出选择,你总需要听得懂这些大臣的意见是什么吧?选择之后,总需要说一说自己为什么这么选吧?毕竟这些人是大臣,不是奴隶。而且一国的政策,往往是互有关联的,如果不说清楚,再遇到与之相关的事,该怎么处理?说清楚了,大臣才好做事,若不说清楚,事事都来请示,天子就等着被累死吧!
治国如此,治家也如此。而且,家比国,更小,也更弱,所以,一家之主还需要考虑“生存”问题——这是一个战乱频繁的年代,虽然大唐已经建国三十多年了,但唐之前的隋,也才活了三十七年,隋离开历史舞台的时候,国力仍然强盛……但是,也忽然就这么去了。老李家这个大唐,能安稳多久,谁都不知道。所以,虽然治家比治国更简单,但对于继承人的要求,并不会比一国太子的要求低。
在这种动乱的年代,家也好,国也罢,都不得不强, “竞争”这件事,就变成了一件不可能被隔绝于外的事,于是“嫡长子继承制”的根基不断被动摇。其中,离嫡长子最近的,就是嫡次子,他们是所有的“其他儿子”中,最特殊的存在,他们离荣华富贵之间,只隔了一个“嫡长子”。
“玄武门之变”中,太宗李世民用一种非常血腥的方式,向世人展示了某种嫡次子升级为嫡长子的可能——而这事,就发生在几十年前,那时,柴令武、房遗爱虽是孩童,但都到了记事的年龄。
在家中相似的身份地位,让柴令武、房遗爱和李泰走到了一起,随着李治的上台,他们被派离长安,梦想变得遥不可及了,所以,他们心中肯定是失落的,肯定是曾经口出怨言,甚至在酒后,曾经大放厥词。
举个例子,就像现在,一伙穷疯了小年青,在大排档几杯啤酒下肚,仰天大叫:“何以解忧,惟有暴富!”然后叫喊着一起去抢银行!然后因为噪音扰民,被警察叔叔带到了派出所。
他们真的会去抢银行吗?也许会,但可能性不大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“警察叔叔”不会在那时就把他们当抢劫犯处理。但是,李元昌、房遗爱、薛万彻、柴令武……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,他们为自己的“妄言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!
是不是觉得这个例子不太恰当?其实,两件事蛮像的。因为案卷中,全部的证据都是证人证言,格式相当统一,均为:“某人,在何时,曾听案中人说过欲谋反。”没有一个“欲谋反”中,提过何时、何地举兵,也没有商量过兵从何来……就等于说去抢银行,确定好了抢哪家,却连把菜刀都没买!
而且之前提到过,柴令武、房遗爱和李泰关系密切,而李泰,这位太宗的嫡次子,李治的四哥,已经在永徽三年十一月病逝,算算已经三个月了。这个时候,柴令武、房遗爱才想起要谋反,是不是迟了点?
再且柴令武、房遗爱和李元昌的关系,真的那么亲密吗?亲密到肯豁出身家性命去拥立他为皇帝吗?要知道,我们那时有一个比“嫡长子继承制”历史更悠久,更深入人心的制度,那就是“嫡庶有别”。柴令武、房遗爱这两个嫡子,虽然不是嫡长子,但对于庶子出身的李元昌,在心理上,会没有一些……他们真的会愿意让一个曾经……的庶子跃升为自己的主子吗?李元昌当了皇帝,真的会信重于他们吗?那场面,想想真的是很“奇妙”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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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罚的是不是太重了?”了解完情况后,我忍不住如此问。
这些人处在那样的位置,确实是不应该乱说话,确实是应该受到惩罚。但是,他们虽然乱说话,但都是几个人关起门来私下说,而且都喝高了,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说了哪些话。而且他们在说了这些话后,并没有进行大范围的煽动或集结的行为,更没有采取任何其他实质性的行动。
这三人的罪行,贬官、削职为民、甚至流放都可以呀,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呢?尤其是薛万彻,完全可以把他丢到西北边陲去当个“队正”(管五十人的九品武官),再把柴令武、房遗爱这哥俩放他手底下当大头兵,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,我们就可以收获三员大将了,这不是很好吗?
李治说:“我之前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,想着顶破天不过就是把他们丢到陇西打西突厥去,所以今天一早收到舅舅递上来的意见之后,我真是慌了,不怕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