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错啊!”西夏附和一句。
“所以要抓紧时间准备。去年就是准备晚了,最后没练好。”
西夏不经意地问:“裙子多少钱?”
“200块,不贵。”邹雪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感情。西夏心里失重。
西夏心想到底邹雪不是这里的人,她不知道200块钱对于这里的人意味着什么!
西夏知道这舞蹈是要跳的,裙子是要买的,只是这件事对于段小忆来说,是一件麻烦事!这件事也困扰着西夏,直到下午的晚自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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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时分,最后一节自习课,她走进教室,刚刚还吵闹的学生安静地写作业。
她走上讲台,讲桌上丢着好几截粉笔头,她一颗一颗地捡起来,扔进粉笔盒里。
看到台面上的灰尘,厚厚一层。
她捡起黑板擦随便抹了抹桌面,在角落里聚起一小堆粉笔灰,看了半天,没想到处理的办法。
她转身擦掉黑板上的字迹,根据残留的字,她判断上一节课是科学。
走到门口,敲了敲黑板擦,粉尘随风飞扬,纷纷落下,墙上有一块白白的痕迹,像粉质极差的妆容。
她走回教室,扫视一圈下面的学生,安静乖巧。
但她感觉得到,他们在用眼角余光瞥她。她站在讲台上看,黑板报是教师节新出的,边边角角被蹭掉。是谁不小心呢?她的眼睛扫过一个个身体,最后落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,那里坐着一个瘦瘦的女生,她正愁眉苦脸地看窗外,心思重重。
西夏猜想估计是在为钱的事发愁。
一阵怜惜泛起。犹豫很久。
她走过去敲了敲段小忆的桌子。女生被吓一跳,回过头来惊恐地看西夏:“老师?”
“你跟我出来一下。”
段小忆只犹豫了一秒钟,站起来离开座位跟着西夏离开教室。
出来,走过一排坐满学生的教室,老师站在讲台或门口,学生安安静静写作业。
两人走到操场。200米的操场,一圈走下来,不到八分钟。
“听说你们在排练舞蹈?”
“嗯。”
西夏问:“你喜欢跳舞吗?”
段小忆的声音极低:“嗯。”
“跳舞的时候,有什么感觉呢?”
“漂亮。”
西夏看看她,一个漂亮的姑娘。因为衣着朴素,这种美格外令人心颤。
段小忆眉眼精致,鹅蛋脸、鼻梁挺直、朱唇皓齿,她看着她的侧脸,绑得很紧的马尾,像一只落入凡尘的天鹅。
段小忆一直看着自己的脚。她穿一件淡紫色的裤子,蓝色长袖上衣,白色的系带绒布鞋,这些颜色,和她融合得十分恰当。都是土生土长。
她问:“你父母是干什么的?”
“农民。”
“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?”
“还有一个弟弟。”
“弟弟上学了吗?”
“还没有。”她抬起头,笑,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。笑容苦涩。
西夏看着她纯洁的笑脸,鼓足勇气了说:“你好好跳舞,别的事都不用担心。”
“嗯。”
“回去吧!好好写作业,什么都不用担心。”
她怔了怔,没怎么理解西夏的意思。
“回去写作业。”西夏又说了一句,“别发呆了。”
她走了。
西夏在操场上又走一圈。
那些树影越来越短促,越来也淡。
凉风袭来,树梢上青黄相间的叶子稀稀疏疏地落下来,地面已积了薄薄一层,像绒毯。
这里的秋天很短,大概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。这是今年最后的温暖时光。她看了看太阳的方向,太阳挂在屋顶,没有动静,光芒散开,红砖红瓦被轻笼,一如多年前,僻静,光芒近乎透明。
她仰头看着树梢及至天空,恍惚想到当年,她站在这里,想跑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眼。
多年过去,她看够了,回来,这里依然没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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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返回到办公室,跟邹雪说:“邹老师,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段小忆的裙子。”
“嗯。”邹雪回头看她,一脸茫然。
西夏说:“我想当作礼物送给她。就算我当班主任的见面礼吧!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也好。”邹雪明媚一笑,“这样,我就可以少费口舌了。”
西夏一听这话:“有几个人啊?”
“八个人,只有两个人交了钱。剩下的人都等着我催呢!”邹雪脸色微愠。
西夏说:“别催了,都算我的,那两个孩子的钱也退给她们吧!我不想厚此薄彼。”
“这么好?”
“嗯,一共多少钱?”
邹雪晃了一下神,还是如实说出数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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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夏爽快地给邹雪转了账:“剩下的事,就靠你了。”
“没事,是我的工作嘛!”
邹雪收了钱,心情大好:“我建一个群,把裙子链接发给你们,帮我看看哪一套好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