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脑一片混混沌沌。至于如何处理后事,我根本没关心。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宁继远的那句话。

    有些人,无论做多少努力,都会和最爱的人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我根本不知道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,却已经被他定了罪,百口莫辩,心如死灰。

    等人潮散去,宁继远钻进了车里,他不耐烦地望着我:“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?跟我回家。”

    回家这两个字,真讽刺啊。我哪里还有家?

    我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你先走吧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
    宁继远目光中流露出不悦,沉默的望着我,最后说道:“那我在这里等着你。”

    我睁大了眼睛:“我不会逃跑的。”

    他表现得更加坚决:“我不相信。”

    我无可奈何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,一路赌气没和他说一句话。回到别墅,已经是深夜,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天幕上。

    我把身上的大衣还给宁继远,低声道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宁继远扯了扯嘴角:“我还以为……你没有良心呢,原来也会说谢谢这两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宁继远我求求你……”我抬起头,哽咽不能言。

    我求求你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吗?不要再用敌视的目光看待我,用刻薄的语言伤害我,用冷硬的心肠拒绝我。

    泪光在我的眼中闪烁,比窗外的月光更斑驳,如果宁继远对我有一丝丝的同情心,他不会漠视。

    宁继远烦躁地低声骂了一句,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来,当着我的面点上。

    我微微一怔。他从前是绝不抽烟的。因为我不喜欢烟味。

    宁继远手指间夹着香烟,他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,任凭一缕缕白色的烟雾袅袅而上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理智回笼,我终于想明白,这件事我的确做得不够好。本来宁继远就不信任我,我和顾明之间的那些举动,以及措辞都会让他敏感。

    我缓缓的走过去,到他的身边,半跪下去,把头贴在他的膝盖上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很温顺虔诚的姿势。

    “宁继远,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……”

    宁继远垂下眼帘,纤长的睫毛遮住瞳内的神采。他伸手推开我,我的后背磕到桌角,忍不住痛呼了一声,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。

    “好疼……”我委屈的看向宁继远。

    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,也会动容。

    宁继远可能根本没有心。

    他用两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,力度之大让我有种下颌被捏碎的错觉。

    宁继远一边玩着手里的香烟,一边低声说:“谈什么?取消订婚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我承认我有点冲动,但是初衷是为了你……”

    宁继远根本没有听我的解释,轻蔑地笑了:“苏悦悦,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了。我只相信我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我已经无力回天,颓丧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
    他拿起香烟的手凑近我的锁骨,忽明忽暗的红色火光距我的皮肤不到一寸,我仿佛能感受到烟头灼热的温度,害怕的瑟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想干什么?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宁继远便把烟头按在我身上,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悦悦,你实在太不乖了……不乖的孩子,要接受惩罚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我才真真正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切肤之痛。

    烟头好像不仅仅烫在了我的身上,更烫进了我的心里,如同一场大火焚烧了一切。

    我面对着废墟无声哭泣。

    “宁继远你这是家暴。”我应该很愤怒,然而出口的声音却虚弱无力,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恳求。

    “家暴?”宁继远轻笑了一声,“这也算吗?”

    他丢掉了烟头,把我整个人抱起来丢到床上,身体压下来——

    “苏悦悦,这才叫家暴。”

    我徒劳的挣扎着,像是只暴风雨的小鸟,翅膀被折断,痛苦而无力。

    “放开我,宁继远!”

    那一夜的恐惧感重回心头,我又惊又怕又怒,心若死灰,一脸绝望。

    “求求你让我走吧!放开我!”

    为什么非得是我承受这一切?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苍要这般惩罚我!

    宁继远制住我的手脚,单手握紧了我的手腕拉在头顶,俯下身沉沉地盯着我的脸。

    他呢喃道:“我不会让你走的。”

    我泪流满面:“我不要……求求你,宁继远,你别逼我恨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就恨我吧。”宁继远温柔的说。

    他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意识中,根本没听到我的求饶,眼神癫狂:“悦悦,如果你多看别人一眼,我就把你的眼睛剜出来,如果你敢跟别人离开,我就把你的腿折断。”

    他浑身酒气,眼神又疯狂又明亮,低下头噙住我的嘴唇。

    我听的毛骨悚然,拼命摇头,呜咽:“宁继远你喝醉了,清醒一点好不好?”

    言语被他尽数吞进了肚子,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声调。

    “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清醒了。”他说,盯着我的目光像是很不得把我拆吃入腹。

    他用食指碰了碰我的胸腔:“是不是因为这颗心不是你的,所以你就不再爱我了呢?”

    我哭着摇头:“不是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就把它挖出来,好不好。”宁继远低声喃喃。

    这注定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,宁继远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疼痛。

    从骨头到肺腑,从身体到灵魂。

    一遍又一遍。

    他像一只挞伐不休的野兽,饥肠辘辘时盯上了猎物,于是撕碎它,嚼烂它的骨头。

    底下黏糊糊的,只要他微微一动,我就痛的心神俱裂。

    一定是受伤了。

    但他宁愿用鲜血做润滑,也不愿意稍微停下来。

    我的嗓音早已嘶哑,抽噎着承受着他的暴虐,最后他慢了下来,大开大合征讨。

    最后的那几秒,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和意识,陷入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,浑身疼的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了一遍又一遍,每根手指都在叫嚣着无力。

    我差点以为自己瘫痪了。

   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,床单倒是换了新的。

    我摸了摸底下,感受到冰凉的药膏。

    宁继远……

    他彻底打碎了我对于他的一切幻想。那是一种整个信仰都崩塌的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