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,天空飘起了朦胧细雨。
得知残害太师傅的恶妇将被处斩,百姓们奔走相告,纷纷冒着雨前来观看行刑,对着刑台上的胡月茹指指点点,都为这恶毒夫人残害当朝太师而感到不耻。
胡月茹灰败地跪在刑台上,发丝凌乱,双眼无神,再无往日的得体。
她顾不得百姓们投来的鸡蛋和烂菜叶,慌乱的在人流中寻找。
可视线反反复复的游回,也没见到她想看到的人,最终流露出失望的神色。
自从被押入刑部开始,她便独自关押,竟到临死也没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。
她心如死灰的扬起头来,细雨落在她的脸上,与眼角的泪融为一体。
午时到,刽子手喷出一口酒,高高举起了铡刀,随着刀起刀落,一颗血淋淋的头颅,咕噜噜地滚到人群之中,干脆利落!
只是头颅之上的那双眼,依旧不能瞑目。
……
距离刑场不远的酒楼包厢。
被喂了软筋散的徐柔双目失焦地望着刑场上滚落的那颗头颅,身子剧烈颤抖着,仿佛下一刻就要发狂。
裴子期倒替自己斟上了一杯酒,“这位置选的不错吧?柔儿,亲眼看着至亲之人被斩落头颅的滋味怎么样?”
徐柔怔怔地转过头来,目光死死地落在对面熟悉又清俊的面孔上,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。
“裴、子、期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她的嘴唇不可抑制的轻颤,从牙根里咬出这几个字来,声音都是哑的。
裴子期咂了口酒,平静地对上她愤恨的眼神,轻轻一笑,“胡氏自己的罪孽,你问我为什么?那我只能说她罪有应得,命该如此。”
他的眼神是那般冷漠,找不出一丝温情。
“不……不!子期哥哥,你不是这样的人!”徐柔闭上眼慌乱的摇头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。
就在上个月,她还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出小姐,母亲将她捧在掌心,京中的贵女都在她面前谄媚巴结。
她喜欢裴子期,可以大胆放肆的追逐,因为她知道,自己背后的太师府是容不得他拒绝的。
而如今太师府没了,母亲没了,她府中怀着沈家的野种,还被抓捕进了大狱中,名誉全毁,心爱的人记恨她,沈家也得算计她,一辈子都完了。
“哦?那我该是怎样的人?”裴子期丝毫没理会她惨白的脸色淡淡笑着替她斟上了一杯酒,还体贴地递到她的唇边。
徐柔略有些恐惧的看着他。
“柔儿今日为何这般反常?你不是最喜与本公子在一起了吗?我今日可是好心带你来送你母亲最后一程,你要不要也饮一杯酒,来祭奠你母亲的亡魂呢?”
说罢,他用力抬起她的下颌,食指拇指夹紧她的两腮,将酒液强行往她的口中灌。
徐柔被浓烈的酒液呛的一阵剧咳,双手无力的挥舞,用力去推他的手臂,可惜她力量本就微弱,被灌了软筋散后更是不堪,又如何能撼动分毫。
“你疯了,放开我!”
裴子期脸上一片冰冷,丝毫没有怜惜,力度反而更大,将整杯酒灌入了她的喉咙。
徐柔喉间一片烧灼,面红耳赤,被呛的眼泪都流了下来。
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,“裴子期,你真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!”
裴子期满意的将酒盏搁在桌上,面上又恢复了平静,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晶莹的酒液。
“我是什么人,你是第一日认识么?”
“你——”
“徐柔,你这个淫、娃荡妇!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,往日你是太师府的大小姐,还能在我眼前趾高气扬,如今太师府的人已经死绝了,你以为你还有靠山吗?”裴子期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,淡泊的眼眸却一片冰冷。
徐柔泪水潸然,“别忘了你以前如何利用过我,若是没有太师府,你能做上詹事府的主事吗!这两年来我是如何待你的,你都忘了吗,我瞒着祖父和母亲,死心塌地的跟着你,为了跟你在一起,甚至连名节都不顾了,如今太师府倒了,难道你就半分情意都不讲了?”
裴子期轻嘲,目光转到她的小腹上,“你想说什么?对我痴心一片?呵,真是好笑,口中说着对我有多情深意重,转角就上了别的男人的床,怀了别的男人的种,难道这就是你的死心塌地?”
徐柔仿佛被踩中了尾巴一般,惶然失色。
“我……这……”
“难不成是沈丘强迫于你?”
裴子期冷笑,双掌一合,对着门外击了三声。
两名粗壮的侍卫从门外走进来,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。
徐柔看到那药碗,身子一震,“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”
裴子期温柔的笑了,“别误会,方才的那盏酒真的是给你祭奠胡氏的,现如今才是我要做的。”
话落,他笑容一收,挥了挥手,两名侍卫端着那碗药汤逼近,如同地狱里的恶魔。
徐柔向后缩了缩,不可置信的问,“裴子期,你究竟要做什么!”
“我要做什么你猜不到么?你不是说腹中的胎儿是我裴家的吗?那他的生死是不是也可以由我来决断了?”
裴子期依旧淡淡笑着,可那张儒雅清俊的脸,却生出一丝让人恐惧来。
徐柔瞪大了眼睛,“不行!”
这胎儿是她最后的希望,她知道尽管沈丘对她不在意,却想让这孩子生下来,她还指望着通过腹中的疙瘩进入沈府,日后为自己谋求一方之地。
这样想着,她更加丧失了理智,已经顾不得对面裴子期的表情,失声喊道,“不行!你不能动我的孩子,他是沈家的,沈丘不会放过你!”
裴子期眸色骤然暗了下去,脸上顿时阴云密布。
“沈丘?好啊!还不快给她灌下去,我倒要看看沈丘是如何不会放过我的!”
两名侍卫得了命令,不再犹豫,利落将徐柔摁在椅背上,粗鲁的将碗里的堕胎药往她嘴里倒。
“唔……”
徐柔紧紧闭着嘴巴,疯狂的摇头大喊,奈何喉咙被紧紧的扼住发不出声音,只能双腿胡乱的蹬。